史海钩沉——中国廉政文化第二十三期（廉政思想篇）

王符（约85—162），字节信，号潜夫，安定临泾(今甘肃镇原) 人。东汉哲学家，博学多识。唐代韩愈将其与王充、仲长统并称为“后汉三贤”。王符耿介好学，不容于俗，终生未仕，以孤愤的心境隐居于乡里，潜心著述，终成传世名作《潜夫论》。

王符洞察到东汉社会存在的诸多弊病，尤其是对汉末的人才选拔制度关注尤多。《潜夫论》一书共十卷三十六篇，其中有六篇（贤难第五、考绩第七、思贤第八、本政第九、潜叹第十、实贡第十四）专论选贤任能的问题，在其他众多篇章中也多有涉及。王符提出了许多具有现实针对性的观点，如注重考功、严于法令、搜求贤才等。

一、好利而亡，好义而彰

【原文】

自古于今，上以天子，下至庶人，蔑有好利而不亡者，好义而不彰者也。

【译文】

从古到今，上至皇帝，下至百姓，没有因贪图财利而不败亡的，也没有因爱好道义而不扬名的。

【评述】

王符继承儒家的传统，重义而轻利，并举大量历史人物为例，如周厉王好利而亡国，伯夷、叔齐坚守志向而留名青史，进一步警示人们应以道义为重。

二、以选为本，明于法令

【原文】

以选为本，选举实则忠贤进，选虚伪则邪党贡。选以法令为本，法令正则选举实，法令诈则选虚伪。∙∙∙∙∙∙是故国家存亡之本，治乱之机，在于明选而已矣。

【译文】

选拔人才是治理国家的根本，如果落到实处，就能得到忠正贤明之人，如果徒具虚名，得到的就会是奸邪之人。选拔人才要以法令为基础，只有法令严明，选举才能落到实处，如果法令虚浮，选举也就无从下手了。∙∙∙∙∙∙因此，国家是存是亡，是治是乱，其根本在于明确选拔人才的制度。

【评述】

王符将选拔人才视为治理国家的根本，并指出选拔人才要本乎法令，只有法令明晰，有法可依，并且严格地依法从事，才能选拔出忠臣贤才，从而使国家长治久安。

三、贤者为臣，人君所取

【原文】

夫贤者之为人臣，不损君以奉佞，不阿众以取容，不堕公以听私，不挠法以吐刚，其明能照奸，而义不比党。是以范武归晋而国奸逃，华元反朝而鱼氏亡。故正义之士与邪枉之人不两立。而人君之取士也，不能参听民氓，断之聪明，反徒信乱臣之说，独用污吏之言，此所谓与仇选使，令囚择吏者也。∙∙∙∙∙∙是以明圣之君于正道也，不专驱于贵宠，惑于嬖媚，不弃疏远，不轻幼贱，又参而任之。          

【译文】

贤能之士做臣子的时候，不会损害君主利益以奉迎奸佞的权臣，不会阿谀从众以讨取大家的欢心，不会损害公家以谋取私利，不会歪曲法令以释放强暴的罪犯。他聪慧明智，能够洞察奸邪;他讲道义，不会拉帮结派。所以范武返回晋国，坏人就逃走了;华元回到宋国，鱼氏就逃亡了。所以正直的讲求道义的贤士和奸邪不正的人势不两立。然而，如果君主选才取士的时候，不能参酌听取民众的意见、以自己的聪明才智进行甄别判断，反而光听乱臣贼子的说法，只采纳贪官污吏的意见，这就是所谓的与仇人一起选拔官吏， 让囚犯择取管理监狱的官员。∙∙∙∙∙∙因此，英明圣
哲的君主对于掌握了正确的治国策略的贤能之人，不会受高高在上的权臣驱使，不会被得宠谄媚的亲信迷惑，不会因为关系疏远而抛弃他们，不会由于年小位卑而轻视他们，而是经过考核之后就任用他们。
【评述】
  王符首先指出贤者为臣时的表现和作为，他们廉洁奉公、正直无私，正是国家需要的人才。接着直指当时社会的弊病：人君在选择士人时，“徒信乱臣之说，独用污吏之言”，导致奸邪之人充斥朝廷，国家陷人一片混乱。王符指出了明君圣主的作为，他们任人唯贤，不信嬖佞之言，是一种理想的君主形象。

四、教化之士，治世之材

【原文】

夫修身慎行，敦方正直，清廉洁白，恬淡无为，化之本也。忧君哀民，独睹乱原，好善嫉恶，赏罚严明，治之材也。明君兼善而两纳之。
【译文】

注重修身，行事谨慎，敦厚规矩，为人正直，清正廉明，洁白无瑕，淡泊寡欲，清静无为，这是进行道德教化的榜样。忧心君主而体恤人民，能够独具慧眼地察知动乱的根源，喜施善举而嫉恶如仇，奖赏处罚严格分明，这是治理国家的人才。英明的君主对这两种人才都欣赏有加并吸纳他们。
【评述】

王符在此指出了两类人才：一类既能修身慎行，又能清廉方正，恬淡无为，兼有儒道两家人物的优点，德行高妙，能够以身作则地教化人民；另一类既有忠君爱民之心，又对社会治乱有深刻的洞察，还能做到态度刚正，赏罚分明，是治理国家的人才。这两类人才都是国家所需要的，所以明君圣主应该广泛地提拔他们。

五、选贤贡土，据实而言

【原文】

是故选贤贡士，必考核其清素，据实而言，其有小疵，勿强衣饰，以壮虚声。一能之士，各贡所长，出处默语，勿强相兼，则萧、曹、周、韩之论，何足得矣？吴、邓、梁、窦之徒，而致十。各以所宜，量材授任，则庶官无旷，兴功可成，太平可致，麒麟可臻。
【译文】

选举贤才，推荐士人，必须要考核他们的真实情况，实话实说，如果有小的瑕疵，切莫勉强地加以掩饰，以提高其虚假的声名。凡是有一技之长的士人，要让他们呈现出来或入朝为官，或隐居山林，或缄默不语，或高谈阔论，不要强加干涉。若能如此，那么萧何、曹参、周勃、韩信之类的人才，哪里值得访求？吴汉、邓禹、梁统、窦融之类的人才，就会招来一大批。根据每个人的实际情况安排适当的位置，衡量他们的才能授予其职务，那么众多的官位就不会形同虚设，振兴国家的功业就能达成，太平安定的局面就可获得，吉祥的麒麟就可以降临。

【评述】

此处着重强调了在选贤贡士的过程中，应该认真考察其实情，据实而言，不可强加掩饰，然后根据他们的才能委以官职，“量材授任”，能够做到这点，就能够达到太平景象。

六、表显有行，导礼明信

【原文】

今欲变巧伪以崇美化，息辞讼以闲官事者，莫若表显有行，痛诛无状，导文、武之法，明诡诈之信。

【译文】

目前，要想消除投机取巧虚伪狡诈的行为，而使人们崇尚道德教化，平息诉讼纷争，使从政者清闲从容，最好的办法，莫过于对良好的行为大力表彰，对不好的现象严加惩处，以文、武的礼制法度引导人们，使人们知晓奸猾诡诈应该受到的惩罚。

【评述】

王符对如何敦化风俗、减少争端提出了两个方法：一是表彰良好的行为，为人们树立道德典范；二是惩罚不好的行为，给人们以警诫。总括起来，还是重在以儒家之礼为主要手段，辅之以刑法。